女强男强科幻小说 | 机器人h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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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名：《机器人一家》
本期供稿：原作/天翎；图/TONG；校对/YAN仙森
全文约7000字，阅读全文大概需要20分钟
机器人一家（by天翎）
一
我站在爸爸曾经站过的山坡上，低头望着下边深不可测的峡谷，阳光已经被厚厚的乌云阻挡。我闭上眼睛，头里的火花一点一点在迸发，我开始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以前那些爸爸妈妈告诉过我的事情。
“我啊……非常喜欢到外面到处溜溜转转，哪里好玩就去哪里，总之……我也不记得我以前去过哪些地方。”爸爸不记得自己曾经去过哪些地方，但是我还依稀记得，那是在我小的时候，爸爸唯一一次带我出去玩。那是一个长满青草的山坡，白云在山坡之上划过，似乎还可以听见什么掉下去的声音，但是我不知道。就是在那里，爸爸和我说过一些话。
在那更久远的时候，爸爸还不是爸爸，只是一个喜欢在外游玩的机器人。
爸爸勇敢、坚强，喜欢探索未知的东西，一切墨守成规都会被当做束缚，然后将之摆脱。它登上高山，跨越不见边际的荒漠，跟随着太阳升起和落下的方向，永远不知疲惫地向前进发。
“在家干活，时不时出去照料一下花园，和别人在外面聊聊天，帮工厂做些事情，就是这些……”在我的记忆当中，妈妈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但是她的手艺非常好，每一个从我们家前路过的人都会称赞一番我们家的花园。我觉得那不应该叫花园，应该叫植物博物馆，色彩缤纷的鲜花全部挤在院子里，各种各样的品种都有。妈妈每次来到院子里，都说好香啊。我说香是什么，妈妈总会懵那么一下，然后莞尔一笑，说我闻不到味道的。为什么我闻不到？我问过妈妈，她说我的大脑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那更久远的时候，妈妈还不是妈妈，只是一个喜欢在家里浇浇花、种种菜的普通人。
妈妈善良、勤劳，一切生活上的困难都会被当做过眼云烟一笑而过。她纺织希望的纱布，播种幸福的种子，打理着自己的幸福农场。
爸爸的脸上经常有着跌落或者是滑倒时留下的伤痕，不过他经常露出坚定的笑容，像是一位坚持不懈的极限运动员。妈妈的双手因为种植而留下了许许多多的裂痕，但是她的怀抱却十分温暖。
关于他们更加详细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爸爸喜欢到外面疯玩，当然免不了到危险的地方去。他和我讲过，那是一个幽深的峡谷，他在那峡谷边缘的峭壁上攀爬，试图去往山的另一边的河流。但是不巧的是，爸爸攀援的石头就在一瞬间碎裂，他跌到了山谷谷底。
妈妈恰巧住在谷底的一条小溪旁，她听到声音就来到了爸爸跌落的地方，他靠在一棵大树旁边，身上的摩擦痕迹清晰可辨，连肚子上的钢板都裂开了，露出了里面闪烁着光芒的元件。
“你怎么跌成这样？”妈妈问。
“常在外面飘，怎能不摔跤？”爸爸挠挠头，脸上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尽管他受的伤十分严重。阳光恰好透过枝桠洒在爸爸身上，爸爸的那番笑容似乎化为一条暖流，温暖了妈妈的心。
妈妈跑回家，把激光器拿了出来，激光扫过肚子上的钢板，一个正方形的窟窿便出现了。她取出其中的一些元件，然后又装进了爸爸的肚子里，在妈妈精湛的手艺下，爸爸肚子的钢板通过激光接合得密不透风。
爸爸拉住妈妈的手，站了起来，他很高大，站起来比妈妈还要高一个脑袋。妈妈朝着爸爸微微一笑，阳光在此刻显得十分温馨。
“这块贝壳，我在沙滩底下挖出来的，我想拿回来送给你。好看么？”
后来，爸爸还是到处乱跑，只不过他玩累之后都会回到同一个地方。
“看看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了？”
妈妈还是喜欢在家里种田、料理鲜花，但在农闲之时，她有了一个期盼的对象。
再后来，爸爸真的成了爸爸，妈妈也真的成了妈妈。
然后，就有了我，小机器人宝宝。
我醒来就躺在妈妈温柔的怀抱里，爸爸不在身旁，不过妈妈说爸爸在外面有事，很快就会回来，而且会给我带来好玩的东西。
果然，不久之后爸爸回来了，他手上拽着形状各异、闪烁着各异色彩的圆形物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许从这一刻起，我就注定是喜欢这类物品的命运。
我非常喜欢问问题，经常缠着爸爸妈妈问这问那。比如说，“我是从哪里来的”，妈妈总是笑着回答说，我是从地缝里蹦出来的。爸爸则是带我来到一堆金属前面，说我是被拼出来的，然后被装上了大脑。大脑是什么？爸爸也回答得含糊不清，而我也不死心地不停向他追问这个问题的答案。
爸爸说以前的天空不是这样子的，在他的记忆里，在家对面山的顶部，可以看见好多好多发着光的星星，我不知道星星是什么，爸爸说天上火辣辣的太阳就是星星的一种。火辣辣又是什么感觉？
爸爸指着天空，说那些星星都是被那一堵巨墙给挡住了，我望向天际，反射着太阳光的墙壁隐隐约约浮现在白云的身后，那究竟是什么？爸爸说，那是太空城和戴森球的结合体，人类就居住在太空城里面，而我们所拥有的大脑就是人类的大脑，这就是我们和机器的区别。我见过那些机器，它们傻傻讷讷的，只会听从我们的指令，说什么就干什么，然后再回到自己的位置关机休息。
听爸爸说，人类住在上面是为了与环境污染相隔离，留下大批机器和机器人在地球上处理环境问题，有一批人类志愿者自愿捐献大脑，激活生化机器人，也就成了我们。我听不懂爸爸说的话，只是觉得我们很神奇，我们的一部分居然属于我不知道的那个叫做“人类”的生物。
爸爸也曾经拥有过一艘飞船，但是他还没有驾驶过几次，就骂骂咧咧地丢弃了这艘飞船。他说，人类不允许他通过戴森球的边界，爸爸突破边界的愿望也就这样废止，他说，地球的天空从来没有如此黯淡过。我不理解。
我们家后面有一家工厂，很多机器搬运着一大堆废弃金属和一堆不明所以的物质，投入那个工厂当中，工厂运作得毫无声响，以至于我怀疑它早就没有开工了。爸爸有时候也会参与到工厂的工作里去，说是帮忙清理污染。他说，那些东西的污染程度太严重了，叫我不要去接触这些东西。
不过，爸爸的大部分时间还是花在游玩上。每天一大早起来，爸爸准会消失，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些地方。很多时候，爸爸都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的，妈妈也不责怪他，还是默默拿出激光器，取出元件，填进爸爸的肚子里，然后再焊好自己的肚子。
我问妈妈：“妈妈，你肚子不会瘪吗？”
妈妈就说：“不会的，等工厂完工，我去那里淘一些金属做成电子元件再塞进去就好了。”
有一次旅行是我记忆当中最为深刻的。爸爸背着我出去游玩，那是一座非常非常高的大山，白云在山巅环绕，似乎还可以听见动物的鸣叫。不过对爸爸而言却寻同小可，攀爬起来非常容易。他只需要将两脚站直，像是弹簧一样蹦地一下，两手抓紧着力点，就可以顺利攀援。然后我们来到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山坡，青草爬满了整个山坡，白云几乎是在我们身旁飘动，前面的悬崖如同未知之物，如此神秘，如同一个全新的世界。
爸爸静静地发着呆，然后，他对我说：“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地方了，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荒芜。”
“为什么？”
爸爸一懵，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是他们，同时也算是我们的作为。”
我明白，他们就是人类，我们有着他们的大脑，也算是我们的作为。不过，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其他地方荒芜到一棵草都没有，爸爸还是喜欢到处出游呢？
“外面的世界这么有意思吗？”
“是的，长大之后一定带你出去看看更多的地方。”
“为什么你不停下脚步？”
“只是想要在有限的生命中得到更多。”爸爸这样说，清风划过他的脸庞，我不明白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听清了他的话，但却无法感同身受，我没有任何感觉。
“也许是天性，如果停下脚步，心中的空洞就难以填平。”
所以，爸爸永远也不会觉得足够。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更多？
妈妈喜欢料理家务，花儿在她的照料下茁壮成长，家里的环境也在她的双手劳作下显得格外干净。无事可做的时候，她会跑去邻居家帮忙，唠唠家常，或者送一些好东西给邻居。在爸爸受伤的时候，妈妈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电子元件塞给爸爸，我想不明白，所以我问妈妈。
“妈妈，你为什么心甘情愿掏空自己？”
妈妈手上的活停下来了，她用那带着微笑的面容看着我，平静地说道：“靜謐的生活中，也需要一份期盼。”
我听清了她的话，却无法感同身受。为什么想要期盼？
“也许是天性，等一个人回来，给一个人温暖，自己才会觉得人生美满。”
所以，妈妈永远也不会觉得累。
我既不想见识更加广阔的世界，也不想像妈妈一样无私付出。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付出？如斯期盼？
“给我更多电子元件吧，这样我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爸爸这样对妈妈说，妈妈也没有任何怨言，把肚子里更多的元件给了爸爸，爸爸的钢板甚至看起来变了形，这些塞得满满当当的元件让他走起路都奇怪起来。
第一天，爸爸带给我一块黑得发亮的煤块，然后走了。
第二天，爸爸给我带来了闪闪发光的水晶，然后走了。
第三天，爸爸手上戴上了一串琥珀手镯，他送给我一个琥珀，然后走了。
………………
爸爸要的元件一次比一次多起来，他走起路来像极了书里面描绘的帝企鹅，十分滑稽，我都担心他是不是有一天又会摔到哪里去。妈妈也一次次给爸爸电子元件，直到自己再也给不了，她有时候就会到很远的地方去，捡一些看起来比较光滑的石头和锈迹斑斑的金属，雕刻成元件的模样，再灼刻上一些电路，然后塞进肚子里。
妈妈问我要不要一些元件，我说不要，因为即便妈妈的技术巧夺天工，但我在她怀抱里时，仍然可以摸到那一条条如同毒蛇盘根结错的焊接条纹。妈妈给爸爸缝合得十分完美，对自己却不是那么好。
“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每当我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在林中散步的时候，遇到我们的每一个人都会赞不绝口，似乎我们一家在他们看来已是非常完美。但是他们不知道，在爸爸的肚皮钢板下，塞着挤成一团快要透不过气来的电子元件，而妈妈的肚子里塞着乱七八糟的石头和锈蚀金属，以至于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地响。
我再也没有感受过妈妈温柔的拥抱，因为石头和锈蚀的金属让她的身体不再似以前柔软。
我喜欢到处游玩而又给自己闯祸的爸爸，也喜欢勤劳朴实兢兢业业的妈妈，可我就是没办法明白他们的想法，我既没有像爸爸那样充实有限人生的欲望，也不想像妈妈那样热心肠地付出。
这是为什么？
直到有一天，爸爸的肚子塞得比平时更加拥挤，以至于乱了他的脚步，让他失足跌下了深不可测的深渊。飞船送走了工厂里的所有金属，妈妈因为肚子里的劣质元件，而倒在了家门口的花园里，鲜花落得满地都是。留下迷茫的我，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家。
我以为我永远都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永远也找不到答案。
但是答案终究还是出现了。
当我在屋子里翻出妈妈曾经用的激光器，第一次切开我肚子的钢板的时候，答案就藏在其中。
我望向肚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任何颜色，像是一个黑乎乎的空洞，像是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我看着空洞的肚子，再看看旁边空无一人的屋子，突然明白了——
一直以来，我既没有渴望，也不想付出。身体如同一具活尸，游荡在地球上。我原本以为自己过得清清白白，干爽到不必考虑到得到与付出的平衡，我原本以为自己过得充满意义，但现在想起来……
爸爸消失在了自己一生都渴望的旅途中，妈妈也倒在了将全部倾给珍爱之人的路途中，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意义。是否这样，恰恰是他们期盼的终点？
我喜欢探索不止的爸爸，也喜欢关怀不竭的妈妈，但我，却生来一声空乏。
这样没有欲望，也没有付出的人生，真的有意义吗？
难道，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那场不应该存在的相遇，造成了两个灵魂的飘散，和一副空乏的身躯。
而将，全部的迷茫，留给了我自己。
我立于一片迷茫之中，不知从何而来，不知至何处去。
谁造就了我？而我又要去造就谁？
二
山谷的谷底居住着一只生化机器人，当然，在成为我的主人之前，她还只是普通的机器人。
机器人妈妈的妈妈，也就是机器人奶奶，经常说机器人妈妈心灵手巧。无论是融合金属的精细活儿，还是垦殖土地的粗农活，妈妈一律做得非常好。我经常被机器人妈妈拿着，雕琢各种复杂的物品，精妙程度让人叹服。机器人妈妈也经常把我抱在怀里，哪里有活就会用上我。
从那以后，机器人妈妈兢兢业业地打理着家里的一切，蝴蝶环绕着花园里的花骨朵飞来飞去，欢快地吸食着花蜜。土地也在妈妈尽心尽力的沤肥下，充满了哺育作物的肥力。一块块精细的电子元件，在妈妈的手上不断诞生，然后不断地输入工厂，输送到远方的太空城。荒芜的沙子荒漠，也在妈妈的努力下，呈现出了生机，吞下了妈妈撒下的草籽，长出了翠绿的青草。久而久之，小小的棚屋居然变成了生机盎然的田园农场。
别的机器人爸爸和妈妈，或者是没有意识的机器，都经常到妈妈的房子里拜访。他们感叹，这简直是一个奇迹，恶劣的环境居然在机器人妈妈的打理下显得如此颇具自然风景，如果这样的机器人越来越多，相信人类未来还是可以返回地球定居的。机器人妈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坚持着自己的工作。
每当有客人来的时候，机器人妈妈总是会非常热情地招待他们，教给他们雕刻电路的精密技术，送给他们完美的手工制品或金属元件，每当看着别的机器人离开时的幸福背影时，机器人妈妈会由衷地升起一股幸福的暖流，滋润着她的心灵。
机器人奶奶见了这样的场景，总是说：“傻孩子……”
机器人妈妈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继续着她的日常。
机器人奶奶见了妈妈这样的反应，只能黯然转过身去，轻轻地叹了口气，闪烁着的电子眼中流露出一丝丝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痛楚。那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
后来，机器人奶奶消失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机器人妈妈沉默了许久，但是从未停下劳作的双手。机器人妈妈依旧用着她那善良的品质对待这个荒芜而又有些许生机的地球，她被选为太空城的心理顾问，被送上太空城为人类做心理辅导。她让失去希望的人重新燃起生的希望，她让困扰的人走出迷茫的世界，她让悲伤的人得到心理上的抚慰。
机器人妈妈倾尽自己的一切，希望别的机器人亦或是人类可以得到幸福，只有这样子，她才可以让自己的内心觉得踏实。我依旧每天或是躺在桌子上，亦或是被机器人妈妈抱在手上，我静静地看着机器人妈妈，似乎明白了，那时候机器人奶奶为何叹息。
机器人妈妈的善良，看起来居然像是一道无法破解的魔咒，一天比一天加重发作。
有一天，机器人妈妈带着机器人爸爸回来了，而机器人爸爸的肚子钢板上还残留着我缝合过的痕迹。机器人爸爸爱出去玩，但他还是按规定的时间回到这里。机器人妈妈喜欢呆在家，但她在闲聊时候总是在等待着机器人爸爸的归来。
后来，机器人爸爸说：“我们该有个机器人宝宝了，上面批准了我的请求，我已经申请到了一颗大脑。”
那天晚上，机器人妈妈选取了最为精纯的金属，拿着我，精心雕刻着机器人的轮廓，然后将钢板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焊接起来，渐渐地，一个可爱的机器人宝宝的模样就显现出来了。
机器人妈妈非常高兴，而正当她准备给机器人宝宝填入电子填充支撑元件的时候，她的手却是在空中凝滞了。我忽然回忆起了机器人奶奶在最后说过的一句话——
“对不起……在当初制造你的时候，我给你多填入了一些电子元件，原本是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不会出事，却没想到你会变得如此渴望对他人付出，而对自己却不是那么好。即便……那可能让你不开心……”
机器人妈妈发呆了许久许久。然后，机器人妈妈用我切割出了一条条柔韧的钢条，然后将它们拼接成了一个小圆笼，装入机器人宝宝的身体里，让机器人宝宝可以站立起来，让它以后的生活可以无碍。
“这样子，你一辈子既没有欲望得到，也不需要付出，一辈子清清白白的，最好了……”
然后，我看见了一个闪着蓝光的容器，里面还不断地向外面溢出冰冷的气体。机器人妈妈关闭了冰冻开关，然后把容器装进了机器人宝宝的脑袋。我看见，一个核桃一样的东西装在里面，不知道是什么。
然后，一个崭新的生命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三
我是机器人宝宝，即便我再也找不到机器人妈妈和机器人爸爸了……
我用这个空荡荡的、没有内容物的身体过完了自己机器人的一生，没有欲望，也没有任何付出……
走过那些荒漠荒原，感受过其他机器人家庭的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我渴望寻找到生命的意义，寻到到我继续存在下去的动力。
结果，却是一遍遍印证了我空洞的心灵，没有暖流，没有感动，没有动力。我不想得到，也无意付出。我自己也尝试过像妈妈一样制作一些小物件之类的东西送给别人，亦或是像爸爸一样去渴望，去追求。但事实上，我发现自己的心灵却得不到任何慰藉。没有欲望，便要无欲而终，没有付出，便得不到他人的微笑，和自己的幸福。
所以，当我终于倒在爸爸曾经到过的山坡上，不用再进行那无聊的生命运动和思考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丝的恐惧，似乎在期盼着死神的到来。
我没有去倾听，也没有去感受，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嘈杂的风声在我身边沙沙响起。好像有什么过来了……我勉强睁开那破碎的眼睛去看一眼，那是……没有金属外壳，也没有电子眼，他的眼神看起来如此生动……这就是妈妈和爸爸提到过的人类吗？看起来如此奇妙。
人类似乎是打开了我的头颅，我听见了嘈杂的翻动声，然后，我似乎感觉到什么东西接入到我的脑袋里去，让我看见了某种意义上的图像……
生前的爸爸妈妈……原来的妈妈躺在病床上，怎么也动不了，她的母亲和朋友对她倾尽全心，从来没有丢弃过她，让她过完了幸福的一生，尽管没有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眼。原来的爸爸，被固定在了轮椅上不能移动，他想念地球，想念过去的生活，痛恨禁锢他的戴森球外壳……
至于我，我没有勇气去查看。
人类问我：“此时还有遗憾吗？”
我用意识去回答：“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遗憾。”
人类说：“来世想如何被打造？”
还有来世吗？来世还可以被打造吗？我的脑袋里泛起一阵疑惑，忽然，我的大脑给我传出一个信息，让我的电子眼流出一阵明亮的光芒。
我说：“我想要我的来世有着不断前进的希望，我想保存那些感动过我的美好瞬间，我想得到他人的关怀而感到温暖，我想体会那种帮助、呵护他人而有的那种快乐……”
“来世，我不想再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完一生。”
“最后，我还想……牵着爸爸妈妈的手。”
人类说：“如你所愿。”
然后，我失去了我看见的一切图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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