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取11亿研发资金,让“中国芯”停滞多年的陈进,如今怎样了?
命运有时是公平的,有时却荒唐得离谱,有些人默默为国耕耘一生不为名利,有些人却用糖衣将自己包装牟取钱财。
谁也没法想象,陈进这个自小便学习优异、拥有美国博士学位的高材生,会用最拙劣的骗术,犯下举国震惊的“罪行”。
用假简历进入上海交大组建芯片与系统研究中心,他购买美国芯片假作国产汉芯芯片,利用人脉资源欺上瞒下,骗取了高达11亿的研究资金。
他左右逢源的手段令人震惊,在事情败露前便早早为自己织起了一张利益网,即便造假被曝光,他也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时至今日,他仍过着优渥的生活,而国内的芯片产业,依然在他带来的阴霾下艰难挣扎。
踏错的第一步
1968年出生在福建的陈进家境优渥,因天资聪颖,在学生时代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
端正的外貌,优异的成绩,他身上笼罩着诸多的“光环”,人生也仿佛是一片光明坦途,令人艳羡。
1991年,他顺利完成本科学业,从同济大学毕业。在那个年代,名牌大学的本科生含金量是极高的,足以获得国内高薪岗位的青睐。
但陈进没有满足于此,本科毕业后,他立即踌躇满志地前往美国留学,并于1994年、1997年相继取得了美国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的计算机工程硕士和博士学位。
像所有优秀的毕业生一样,陈进随后在美国IBM、摩托罗拉、Analog Device等知名的大公司任职,主要负责测试产品的集成电路。
在国外积累了一些经验后,2001年,陈进充满自信地回了国,在飞思卡尔中国苏州分部得到了一份工作,干起了模拟电路设计。
但他此前的工作的主要方向是测试而并非设计,即便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学习相关知识,仍做不出任何成绩,只得离开了飞思卡尔。
而就在这一刻,蝴蝶扇动翅膀,刮起飓风,陈进用一个小小的错误,将他未来的人生永远地引向了一条肮脏的歧途。
看似无关紧要的谎言
在飞思卡尔的工作以失败告终后,陈进没有选择继续学习电路设计的相关知识,也没有去寻找与自己专业相符的其他职位。
他选择了一个与他完美的人生最不相符的选项:简历造假。
在计算机行业中,电路测试与电路设计两项工作在名称上看似没有什么区别,实际需要具备的专业知识和工作内容却大相径庭。
陈进无论是在自己的毕业论文中,还是在国外的工作经历中,研究和从事的一直是电路测试,是一名“电子工程师”。
但在简历中,他却将“电子工程师”改成了“芯片设计经理”、“高级工程师”,声称自己曾多次主持芯片开发工作,还获得过公司的奖项。
当这份被精心粉饰过的简历出现在准备大力开发芯片技术、急需技术人才的中国时,陈进迅速获得了上海交大一位主任的青眼。
2001年5月,在这位主任的引荐下,他顺利地在上海交大得到了国家863项目“汉芯DSP芯片”的研发工作,成为了重要的负责人。
这本该是中国芯片崛起的开端,但谁也没有想到在一开始,这份重要的工作就所托非人。
一个谎言终究是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平步青云还是如履薄冰?
身居要职后,陈进的人生可谓是一飞冲天,他随即被任命为上海交大的教授、博士生导师,荣誉加身,地位也不同往日。
21世纪初,正是我国半导体芯片产业发展的最好时机,国家看到了发展的机遇,不惜重金也要研制打造出属于中国的芯片技术。
由此,陈进所组建的上海交大芯片与系统研究中心成了国家的重点扶持对象,一时间,大量的研究资金和资源滚滚而来。
成功来得未免太过容易,整日沉浸在被赏识被夸奖的氛围中,陈进逐渐有些飘飘然,全然忘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建立在一张虚假的简历上的。
简历是虚假的,陈进自然也没有任何能成功研发芯片的能力,更别提是突破西方长期以来的技术封锁研制出一块原创的芯片。
上级给予他的重视开始变成了负担,更别提项目组内还有30多名交大的专业研究人员在盯着他,陈进赶紧请来了自己以前的同学,试图瞒天过海。
然而这终究只是一时之策,随着项目的推进,陈进终于意识到自己包揽下了多大的一个麻烦。
他造不出芯片,可他把自己推到了不得不创造奇迹的地步,他也无法抽身,因为身上背负的期望来自于对他虚假简历信以为真的上级领导。
他进退维谷,慌乱之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2003年2月,由上海市新闻办公室主持的发布会上,汉芯一号在全国人民期待的目光中隆重问世。
经由“863计划”集成电路专项小组组成的鉴定专家组鉴定,他们一致认为汉芯一号已经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准。
此话一出,举国欢庆,媒体争相报道陈进的“英雄”事迹,称他为中国半导体产业里程碑式的人物。
在世人眼中,陈进是用仅仅18个月便制造出“中国芯”的神人,他的形象也进入了千家万户,被称作“民族英雄”。
凭借这枚汉芯一号,陈进获得了多项专利,得到了国家的重用,轻而易举地就申请到了大笔的研究经费,还被上海交大聘为微电子学院院长、博导。
紧接着,汉芯二号、三号、四号也相继问世,陈进也在这几年中达到了人生巅峰,2004年,他还被聘为了“长江学者”。
这些芯片到底是从何而来,陈进究竟是如何拿出这样耀眼的成绩的?难道他真的创造了奇迹?
国家、民众、媒体对此都一无所知,为他的胜利欢呼雀跃,将他抬上了神坛。
技术的层层突破极大地激励了国人,科技强国的梦想似乎触手可及。
但这终究只是一个梦,陈进做给自己的梦,他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诈骗高手的滑铁卢
2006年春节前夕,全国人民都正为即将到来的团圆佳节忙碌着,殊不知,这份平静即将和陈进的人生一样,轰隆隆塌个稀碎。
清华大学水木清华BBS上,一名神秘的举报人带着一篇名为《汉芯黑幕》的帖子突然出现,势如破竹地撕开了陈进的糖衣,露出腐烂的内里。
其实早在2002年8月,“汉芯一号”就已经被“研发”出来了,因为这些芯片的真身,正是美国摩托罗拉的MOTO-freescal 56800芯片。
陈进从美国买来10片芯片,找了几个民工磨掉了上面的字,通过浦东的一家公司重新印上了汉芯的标识。
不仅如此,为了能够顺利地瞒天过海,陈进利用攀上的人脉和资金获得了多家机构的虚假证明材料,来证明这枚芯片的“国产”血统。
这张汉芯芯片就是陈进一切谎言的化身,接着他骗取了国家科技部、信息产业部、国家发改委等方面的信任,召开了研讨会。
当然,研讨会上的那些所谓的鉴定专家组也早已和陈进串通一气,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自此,受到全国瞩目的陈进开始命令手下工程师日夜编写项目资料,目的却不是为了推进芯片研究,而是骗取研究资金。
编出一个一个看似宏伟的项目,陈进在领导和专家面前施展他花言巧语的天分,在立项后拿着资金花天酒地,中饱私囊。
被他吹得天花乱坠的项目没有一个顺利完成,他甚至大言不惭地说:“只要领导和专家来现场考察,项目就成功了。”
如今,这个诈骗到国家身上,肆意玩弄学术的“天才”,终于迎来了命运的裁决。
一地鸡毛
经专家组调查,《汉芯黑幕》中所言全部属实,民众崩溃震惊,巨大的落差给整个社会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随后上海交通大学撤销了陈进微电子学院院长的职务、教授任职资格,解除其教授聘用合同。
一个测试员,靠一份虚假的简历,攀着半导体产业发展的风口,欺上瞒下,靠着花言巧语和诸多手段爬上了中国顶尖专家才能触及的平台。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那篇震动全国的举报帖,陈进的骗局还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所谓的交出科研经费、被撤销教授等职位,也只是事情败露后,将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拿走而已。
自此国内的芯片研究被迫打入了一种极其尴尬的地位:一边是国产芯片缺失的巨大技术空白,另一边则是被严管、死管的研究经费。
民众的怀疑、国家的谨慎更是为半导体产业蒙上一层黑雾,无数项目因资金短缺被叫停,无数人才因此外流。
同时期和汉芯一起研发的“龙芯”明明已经初具雏形,却因民众的猜忌受池鱼之灾,最终因缺乏研发资金导致项目难以为继。
在汉芯事件后,原本就是短板的芯片技术在开发上举步维艰,整整13年,几乎处于停滞不前的境地,带来的后患无穷无尽。
2020年,美国商务部公然露出獠牙,连发声明阻止华为购买美国的商用芯片,不惜使用强制手段,步步紧逼的态势令人胆战心惊。
因为国产芯片的缺失,中国又一次被紧紧勒住了喉咙,这回他们还要狠狠地补上几脚。
遗憾的是,目前国内几乎没有任何对于学术造假的惩罚措施,陈进看似身败名裂,但他躲进暗处,摇身一变,披上画皮依然逍遥自在。
在繁华之下,还有无数个“陈进”存在着,但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他们也终将会像陈进一般被连根拔起,暴露在世人眼中,受到应有的惩罚。